巫小魚笑了笑，既然對方不願意下了，那就不下了。

她棋藝確實不精，男子一看就是此道高手，能耐著性子陪她這臭棋簍子下了這麽，也算是為難地方了。

對弈，一直贏其實也沒什麽意思，其實她很認真的在下，每一次重新開局，她都試圖走不一樣的線路，奈何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，無論她怎麽走，路始終會被男子堵上，然後輸掉。

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尷尬不平，她知曉自己的水平，今日已經是超常發揮了，她還是挺感激男子陪了她下了這麽久棋的，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痛快淋漓的下棋了，雖然輸了，但是很開心。

不知道為何，她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，尤其是下棋時候的歡愉，她總覺得自己似乎無數次經歷過，所以她才會和男子下得忘乎所以，哪怕她一直在輸。

這時候，男子也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。

只是，和聲音帶給人的幻想不一樣，男子的臉上布滿了被火燒過凹凸不平的傷疤，整張臉就沒有一處好肉，有些地方血肉還外翻著，看起來分外的可怖。

膽子小一點的，見到這樣一張臉都要被嚇得驚叫。

巫小魚初時也確實被驚著了，但是她很快恢覆了平靜，父親曾說過，身體不過是一具臭皮囊，皮囊的樣子萬千，但是真正需要看的是皮囊下的內心。

巫小魚能感覺得到，男子對自己並沒有惡意，既然如此，她何必在意男子的相貌如何。

“你不害怕嗎？”男子惡趣味地將自己的一張臉湊近巫小魚跟前，似乎想要看到巫小魚尖叫的樣子。

可巫小魚只是平靜地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可怖面容，眼中既沒有害怕，也沒有閃避。

她平靜地看著男子的面容，仿佛沒察覺出這張臉有什麽異常。

“初時確實被嚇了一跳，但是現在還好。”她誠實地答道。

男子聽了她誠實的答案沈默了一會，他收起自己的惡趣味，撤回自己的位置，再次頭低垂，將可怕的面容隱藏在如墨般的長發中。

“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？”他聲音有些低沈，似乎還有失落。

巫小魚一怔，自她進入這裏之後，她竟然什麽都不曾想過，男子讓她陪他下棋，她就陪他下棋，哪怕見到男子可怖的面孔，想到的也是男子到底遭受過怎麽樣的磨難，怎麽會將一張臉毀成這樣，她都不需要想象就知道，沒毀容前，男子的面容一定是極為好看的，絕對能配得上他的聲音。

她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有些疼，她在為男子心疼？巫小魚有些迷茫，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，為什麽她的情緒會被男子牽動。

是因為男子可憐？不，她在凡人界不少時日，可憐的不知幾番，比男子更可憐的多了去了，男子雖然毀了面容，但是高深莫測的樣子，一看就不是凡人，更何況，能出現在蓬萊仙境中，怎麽會是普通人，男子未必需要人可憐。

可她為什麽會覺得心有些疼呢？

男子將巫小魚的迷茫在在眼中，他眼中激起幾分欣喜，可很快就慢慢暗淡下去，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苦澀，帶著幾分自嘲。

“我...沒什麽想問的。”巫小魚搖了搖頭，她想問的事情，她不覺得男子能給她答案，而且這種為別的男子心疼的感覺，讓她很不自然，想要將之甩去。

這會讓她覺得....對不起夫君。

她怎麽能為別的男子心疼呢，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的男子，她和夫君之間情深義重，中間再容不得任何人。

見巫小魚沒什麽想問她的，男子似乎有些失望，他不死心，再次問道：“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？你就不問問我的名字嗎？”他目光不覺帶著三分祈求，哪怕是一張可怖的臉，也讓人無法拒絕。

但是巫小魚還是堅定的搖頭，“不了，相逢何必曾相識。”

男子的樣子，著實讓巫小魚有幾分的不忍，但是再不忍，她都很清楚，男子是一個麻煩，而且還會是一個大麻煩，她一點都不想和男子牽扯上關系，她心中已經起了去意。

“若無事，我先告辭了。”她再次道。

“你....”男子失神地盯著她的臉，似乎在看她，又似乎在透過她看誰，一切，她都不想去探究，她只想趕緊離開。

男子目光漸漸癡了，她還是這樣無情，還是如此這般對他避之不及，他、就真的這麽不堪嗎？

巫小魚很不習慣被這樣的目光看著，她深吸了一口氣，打定主意，無論如何都要離開，“告辭。”

語氣堅決而生分。

男子又盯著她看來了一會，幾次欲言又止，最終，他到底是沒有阻攔，“你若想離去就離去吧，若是遇到麻煩，可以求助於我。”

他目光殷切，也不知道在期盼著什麽，巫小魚避開了她的目光，“多謝您的好意。”卻是沒打算真的打算再遇到麻煩的時候求助男子。

男子實在太神秘了，巫小魚心中對他一直抱著極高的警惕心，尤其是男子幾乎都控制不住對她表現出來的熟稔的樣子，都讓她恨不得立刻逃離。

這個樣子的巫小魚，反倒是讓男子的神情放松了下來，他再次將自己的墨發攏好，露出駭人的面容，“你會向我求助的。”他很篤定，頓了一下，他緩緩吐出了兩個字。

“哲庸。”

無需多言，巫小魚就知道這是男子的名字。

果然，她的逃避是沒用的，男子，也就是哲庸，似乎盯上她了。

明白這一點，但是巫小魚的腳步還是沒有停下，堅定的邁出了屋子。

哲庸一直目送著巫小魚離開，眼中帶著讓人看不明白的意味，直到巫小魚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，他才收回了目光。

修長如玉的手撫上了傷痕恐怖的臉，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，“嘶~”

只是輕輕碰到，但是他卻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，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嘶鳴。

“明...”他呢喃著，未說完的字苦澀地在唇齒間纏繞然後帶著吞刀割喉的痛苦咽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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